“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了。反正就算问了你，你也只会给我一堆不明所以的答案。”
他早已放弃询问她的动机。就算问了她也只会给出一些玩闹般的说辞来糊弄他。
“别这么说嘛，我每次的回答可都是极为真诚的哦。就算发心魔大誓我也问心无愧。”
“心魔大誓？就算生了心魔又如何？不论是你还是我，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对付心魔之法。你是常识之外的存在，纵使在修仙界‘发心魔大誓’几乎和‘说实话’二者之间划等号，可这样的常识套用在你身上可一点儿也不适用。”
“你愿意承认我是常识之外的存在，我还是非常开心的哦。可你又何尝不是常识之外的人呢？存在于常识之外者可并不只有我吧。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……对，正是因为如此！这也就更加证明咱们俩个很般配。没错，很般配，无敌般配！堪称天设地造！如同鸳与鸯，凤与凰！”
莉莉娅伸出那如同玉柱一般的手指，从陆殇魄的侧脸轻轻划过。
那冰凉的触感，就同她的发色那样——归属于冷色系的海蓝色。
就像深海的底部那般冰冷又黑暗。
“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，咱们差远了。”
陆殇魄姑且还有着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自觉。最起码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逻辑只是普通人的水平。
纵使经过那么多轮回的锤锻，他所成长的也只有“技术”而已。他的根源本质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。他还是他，一个普普通通，胆子又小，不到不得已的境地绝不愿意去冒险的人。
只有收益和风险的比例高于心中的预定值才会行动，否则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去执行。
总归来说还是一个惜命的胆小鬼，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。
“别这么冷淡呀亲爱的。我每天都在想你，今日相见竟然受到如此冷淡的对待。就算是我，也搞不好会在你面前又哭又闹。到时候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哦，比如说把你身边的其它女人杀掉之类的。”
“那你就更别想让我对你态度好了。你若真那样做，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阻止你。”陆殇魄坚定不移地说道。
有些事物在他的心中的优先级已经发生了变化。
他不会忘记在那个他感觉最无助最绝望的夜晚，是谁在他的身边毫不嫌弃地安抚他。
“啊，没错没错，就是应该这样才对嘛。好像你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，当你所重视之人或物受到威胁之时，你才会从你的壳窝里跑出来。从一个谨小慎微的男人，变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者。‘就算是对手是上界真仙也要把他宰了！’嗯，就是要这样的气势！”
莉莉娅欢快地拍了拍手，表情看上去相当满足。
“这就是我所期待着的成长啊，唯有这样你才能超越你的界限。”
“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。”与莉莉娅相对的，陆殇魄则是板着一副脸。
没有什么好开心的，也没有什么好自豪的。
“那并不能称之为成长吧？与其说那是成长，不如说是情绪上头，进而变得不知天高地厚。只是一腔热血的产物，是冲动的产物。非要把这和‘成长’一词扯上关系，我觉得还是用‘反向成长’要更符合事实。”
是的。
那不能称之为“成长”，只是自己的情绪上头罢了。
“情感只是我们人作为一种生物的本能冲动，需求得到满足就会开心就会笑，而得不到满足就会伤心就会哭。可不论是修士还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，倘若谁都这么简单表达情绪，那根本就没法和谐相处，文明无法进步，不过是停留在原始人的阶段，甚至是猴子的阶段。正因为我们具备后天产生而成的理性，能够以理性来控制自己的情感，人才能相比于其他生灵做出更多更多有价值的事。一味的宣泄情感是‘起点’，唯有能够自主控制乃至遏制情感，才能称得上是作为一个智人的成长，这才是我们相比于猴子要更优越的地方。就像我们人类明明是进入青春期以后就开始全年**的生物，若是放任不管也太乱套了。”
没错，只有能够控制住情感，才是成长的标志。
这是陆殇魄所认为的成长，是他从地球时代起就已经认可的定义。即使魂穿到了修仙世界，他的这一观点仍未动摇。
“所以你就自顾自地地抹杀自己的情感，否定自己的底层欲望，认为那就是你的成长？”莉莉娅面带微笑，似乎就连陆殇魄辩驳的行为本身都能让她感到欢愉：“明明嘴上认为那才是成长，可你依旧承认了自己的软弱。你会被陈梓晴那条小狗轻而易举地攻陷就是最好的证据。嘴上说得头头是道，可你自己都没有去践行你所认为的正道。”
“因为我已经放弃了那条道。”
“也就是说你不想再飞升了？想止步于此？”
“差不多吧。用跟通俗易懂一些的说法，那就是我现在已经摆烂了。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成长，也不想再成长了。我累了，‘成长’完全是多余的东西。我现在只想顺顺利利突破到金丹，然后找个灵气稀薄荒无人烟的地方隐居种田，虚度余生，混吃等死。飞升大梦已经不想做了，没有意义，太累了，也没什么成功的希望。”
这些陆殇魄心里头现在的想法也没有瞒着莉莉娅的必要，于是他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她。
他对这个疯女人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对策，就算想要隐瞒她什么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出来。与其浪费心思跟她演戏，不如跟她明牌摊牌要来得简单明快。
反正如果莉莉娅愿意放他一马，那就会放他一马。如果她不愿意放她一马，那就只能等死了。
迄今为止陆殇魄与她切磋的战绩是四百八十一败，零胜。
同境界内他跟谁当对手都有一战之力，就连面对“狂犬”也能获胜，可是跟疯子不行。
“不，你会想要继续回到飞升这条大道来的。”莉莉娅在听完陆殇魄的“摆烂宣言”过后，仍旧自信地对陆殇魄下达她的判决：“你一定会回来的，为了保护你所珍视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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